《双枰记》的故事发生在民国二十二年春的南京江宁,狱中的程无右本日就要被开庭审判,友人卢泊安深夜来访,为他带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辩解律师、旧日故人郎世飖。三人少年时曾是无话不谈的至交、棋友和对手,却在二十年间互相疏离反目。这一场特别的辩解能否持续?棋盘之上,输赢难断;暗室幽微,火光清楚。作为一部文人戏,剧中既有你来我往的机锋争论,也不乏九人著作一向的诙谐与厚意;提醒了前史语境下挑选的严酷性,也展示了常识分子的抱负主义底色。
“枰”即棋盘,《双枰记》的舞台恰似一方纵横十九道的纹枰,剧中三位主角——革命者程无右、律师郎世飖、学者卢泊安——则好像棋局上的黑白子,在命运的博弈中走向不同的人生轨道。剧中棋局不仅是智力的比赛,更是价值观的磕碰。程无右急进如烈火,据守崇奉直至身陷囹圄;郎世飖油滑圆融,在法令与道义间挣扎;卢泊安则退守书斋,在学术与政治的缝隙中寻求平衡。二十年倏忽而过,故友重聚,残局重现。棋盘上的棋子早已不再黑白清楚。终究,这一夜的坚持与宽和,逾越了个人恩怨,升华为对常识分子任务的终极诘问。
而贩子中,唱大鼓的邵玉筝、摆棋摊子的冯小寒,两个生逢浊世的奇女子,见证了三位友人的半生悲欢,也在浊世中结下了特别的友谊。她们执棋盘、提滚灯,一南一北,奇妙勾连起宽广的时空,也在浊世流离中寻找年代之问。她们也代表了那个年代再一般不过的民众,以另一种视角诠释着常识、真理与光亮。
贯穿全剧的“滚灯”意象,标志着抱负主义精力的薪火相传,成为《双枰记》最动听的精力符号。它既是常识分子在漆黑年代里的弱小光辉,也是友谊与信仰的具象化表达。正如剧中邵玉筝所言:“别处的灯,要么提、要么挂、要么抬、要么放,总是稳稳当当摆着给人看的。只有这滚灯,能够抛、能够掷、能够滚、能够压,烛火总不会灭。” 当郎世飖对程无右许诺“若有那日,程婴、杵臼,月照、西乡;吾与足下分任之”时,滚灯的光焰似乎穿透前史的迷雾,点亮观众的心灵。
《双枰记》最可贵之处,在于既从大处着眼,写同袍之情、家国之义,却又不曾放过细节之处的幽微火焰。它以其厚重的文学性、深入的思辨性,从头唤醒了话剧作为思维载体的力气。当滚灯的烛火在舞台上摇曳不灭,也留给咱们永久的诘问:当年代的暴雨倾盆而下,咱们能否守住心中那盏滚灯,让它一直照亮人生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