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进击的国产音乐剧丨行业调查

  7月初,音乐剧《汉密尔顿》官摄版影片在Disney+流媒体平台上线引起国内网音乐剧迷不小的骚动,官摄版影片上线,各大平台更打出史无前例的高分。它的背后,还包含着迪士尼公司斥资7500万美元的巨额发行费用。

  首演于2015年的《汉密尔顿》讲述了美国开国元勋之一汉密尔顿的传奇一生。其大胆、多元、非主流的音乐形式,将嘻哈、拉丁音乐等融入到音乐剧中, 相比于 传统意义上的百老汇音乐剧 相去甚远。 这样“胆大包天”的做法令人眼前一亮,也让《汉密尔顿》获得了 2016年托尼 奖16项提名, 最终赢得了包括最佳音乐剧在内的11项大奖,成为当之无愧的“大赢家” 。

  《汉密尔顿》的空前火热也可窥见,官摄(舞台演出的官方摄像)在国外音乐剧市场已成为成熟的一环。联想到今年的疫情,通过线上观看高清舞台影像,捕捉现场不易发现的角落是不是能够成为未来国内音乐剧效仿的方向?国内停滞的演出行业又如何自救?

  另一方面,国内的音乐剧市场在十余年的发展中,也有着不小变化。从《妈妈咪呀!》第一次进入观众视野,到《声入人心》通过综艺的形式把音乐剧推广到千家万户,音乐剧在内容制作和粉丝群上均有着波动和改变。

  除此之外,国产音乐剧也结合IP开启它多维度、多方向的探索。7月20日,由长信传媒与四海一家联手打造的中国原创音乐剧《灵魂摆渡之永生》开始招募演员,这次对于《灵魂摆渡》的IP体系的深度开发,也让音乐剧实际做到影视与演出、线上与线下的联动。

  短短几年时间,国产音乐剧似乎开启“进击”模式,在努力寻找一条更对自己最合适、以及更成熟的发展道路。

  “因为没见过呀。”大山派戏剧艺术中心的制作人孙睿颖这样形容国外引进音乐剧刚进入中国市场的盛况。

  2000年左右,《妈妈咪呀!》一些世界著名音乐剧引进中国,一下打开了国内观众的视野,舞台上热情亮丽的歌舞形式增加让观众增加了对音乐剧这一艺术品类的了解,但当时并没形成固定的消费群体。

  亚洲联创是由中国对外文化集团、上海东方传媒集团有限公司、韩国CJ集团叁大中外文化界巨头联合投资成立的国内首家以LiveEntertainment(现场娱乐)为核心理念,以世界经典版权音乐剧及原创音乐剧的制作出品的产业公司(目前已解散)。

  2011年,亚洲联创推出《妈妈咪呀!》中文版,首先在上海引爆,紧接着在北京及全国各地巡演,演出近200场,票房达到4500万,这场空前的音乐剧热潮才算正式走进中国。

  魅鲸文化的CEO王作文回忆起那段辉煌的历史说:“亚洲联创做了一件音乐剧行业伟大的事,就是培养了中国第一批音乐剧观众,并且成功把受众定位到25-45岁的白领阶层。”

  王作文表示,国内音乐剧市场大概在2013-2014年起开始逐渐商业化,随后亚洲联创制作的小剧场音乐剧《番茄不简单》也创造出500多场的好成绩。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由于2013年开始公款消费减少,企业团单没有了,对于主办来说就面临更加大的市场考验。从剧目选择到品质要求就会更高,这也代表着,所有音乐剧的门票不再是打包出售,而是一张张真实地卖出去。

  九维文化的副总经理小滋和记者说:“2013年以后的音乐剧市场环境,制作公司会开始考虑哪种剧目适合市场,或者说市场更愿意为哪种剧目买单。”

  到了2018年,综艺《声入人心》的火爆又把音乐剧推向一个高潮,更推向了以前不关注音乐剧的普通观众。

  小滋告诉骨朵,在她看来音乐剧这个品类由《声入人心》推广到全社会,它把音乐剧带到普通人的视野中,加大了市场的容量和消费,尤其是国产音乐剧。年轻人消费提高,综合网络的推进,因此2017-2018年音乐剧再次产生爆发点是必然的。

  受《声入人心》的影响,随之而来的巨大变化是观众年龄的下沉。如今观看音乐剧的主要群体不再是白领阶层,而是15-25岁的学生群体。面对这一变化,王作文在2018年开公司以前还没有深刻体会,2018年后他的宣传策略也有所改变。

  不仅如此,就引进剧目来看,这几年也因为观众年龄的下沉而有所改变。小滋表示,经典剧目年龄跨度大,这两年更受年纪轻的人喜欢的是法语、德奥音乐剧,如《摇滚莫扎特》就形成了空前的口碑与粉丝效应。

  面对受众年龄的降低,国产音乐剧水准会不会降低,小滋对下一代观众依旧很有信心的。

  “我觉得下一代观众的艺术鉴赏能力一点都不低,他们更挑剔、专业,这一点反而对制作人来说会有更大挑战。而音乐剧制作水准会慢慢的高,不会因为年龄低而降低。”

  但小滋仍不排除未来音乐剧会出现跟风、形成流行的现象。“因为流行就是偶然加设计的,但是水准不是。”

  游走的线年突如其来的疫情,几乎所有线下文娱产业都尝试往线上走,以争取一线生机。魅鲸文化打算做一次大胆的尝试。尽管王作文深知国内连付费音乐的意识才刚刚起步,要做到和百老汇官摄录像媲美,并且线上直播更是难上加难。

  我们发现除了上海的观众,全国别的地方观众也进来了,因此《如果》9月的售票情况比以往多了两成,这样的成绩我已经觉得很好了。

  意外的收获让年轻的团队更想有新的尝试。相比于原创剧目《如果》,改编自朱德庸同名漫画的《涩女郎》不仅在辨识度上更高,结合今年是女性主义题材大年,再加上主演黄玲在近期综艺《乘风破浪的姐姐》里的精彩表现也能圈一波粉丝。

  因为载体的原因,这一个市场对音乐剧还是陌生的,所以平台给我的回复一般是‘不看好’也‘不知道’。

  王作文自己研究了《汉密尔顿》的拍摄机位图,包括两根轨道、两个机器、两个大摇臂、近景舞台台口两侧的固定机位,和最佳观剧点的三个机位,一共9个机位。学习加借鉴,王作文拟定在《涩女郎》中安排两台斯坦尼康和一台大摇臂以及若干游机,这样算下来,一场演出一天下来是18万。

  《涩女郎》的成本是600万,这还不包括拍摄成本,一个项目全部拍摄包下来是150万,可能做了线上单凭票房收不回。

  无论是出于对平台还是个人的考虑,这个大胆的想法被高额的制作成本给劝退了。虽然如此,王作文还没有完全放弃,依然在找一些线上合作平台和拍摄公司洽谈。

  相比于中小型原创音乐剧,引进音乐剧因为其体量更大,演出周期就更长,现在国内每年引进剧目达到6-7部,一个城市最高就可以演到3周之久,一般一个大型剧目完整的巡演会持续12-16周左右。

  即使现在开放了剧院30%的上座率,但因引进音乐剧高成本的特点,我们不演是死演了也是亏。

  版权费其实没有减少,拍摄还要另花费用,这些都耗费成本。而就拍摄公司来说,全球做的最好的就是卡梅隆佩斯集团。”其次,线上观看音乐剧的观众大体还是之前一批消费戏剧的观众,这也是小滋不看好的原因。她认为这样的形式无法在短期内靠降低票价形成大的影响力。

  原本九维文化在疫情期间也准备做一个线位音乐剧演员,但后来发现实现难度比较大而最终放弃。

  戏剧制作人孙睿颖则认为,相比于话剧而言,音乐剧走线上的可行性更高。“音乐剧的情绪基调更易传递给观众,话剧要观众静下心来,更是演员和观众、以及剧场和观众的连接会更加紧密。”

  未来的剧目不再是单一的,它的商品属性决定它会发展多条支线满足市场的各个端口,剧目、内容研发、戏剧课程,艺术节等同步进行。

  大家都一同面对的难处,王作文把它总结为“音乐剧市场没有完全成熟的商业体系”。

  他举例道,就好比做电影,制片人手上有好的剧本或者IP开发,就可以拿着这个找投资人投项目。但对于资金本来就匮乏的音乐剧行业来说,不管体量大小,制作音乐剧还是属于一种原始运作状态,就是真金白银往外掏钱,最后靠着票房和巡演一点点回收。

  “我们能做点什么才能让资本看到音乐剧市场,让投资人觉得市场的可评估率比较高。”

  相比较国外,美国百老汇和伦敦西区可以在舞台上长期立足,是因为它的创作与市场运营紧密结合,而现在我国管理方面还采用“作坊式”模式,缺乏规模化的运作和管理方式。

  孙睿颖进一步把视角放到整个演出行业,她认为还有一个困难在于制作方与剧院之间出现了断层,而这中间的“桥梁”她觉得很难看到。

  “对于制作方来说得演出剧目的落脚地,剧院作为场地方也在寻找内容。但这中间是断层的,导致制作方找不到合适的场地,剧院也找不到对自己最合适品牌调性的演出,因此两方经营都很累。”没有专人经营的“中间商”,是孙睿颖认为市场里缺失的重要一环。

  或许是意识到国内音乐剧市场急需更专业地产业化发展,今年上半年,王作文还参加了中国音乐剧产业基地旗下的“音乐剧出品公司连线”会议。在这次活动中,他也深刻地感受到了每家制作公司各自存在的问题都大不相同,这一次大家围坐在一起,讨论同一困境的不同困难,让他觉得未来似乎能轻松实现音乐剧制作公司的联动,几家公司合作做一个完成度比较高的项目。

  音乐剧出品公司连线正式成立,现场签下了海笑文化、开心麻花、魅鲸文化、缪时客、七幕人生等11家音乐剧制作公司,并邀请《白夜行》《如果》《涩女郎》《帅小伙的蔬果店》《我,堂吉诃德》等19部音乐剧剧组,采用线上直播和线下汇演的方式来进行展演。

  这次的“报团取暖”无疑促成了疫情期间音乐剧从业者彼此互相了解的机会,面对未来音乐剧的发展,小滋说:“这种时候大家好像也会有更大的信念和斗志去做不同的尝试,相信疫情结束行业会有所回暖,人对精神的追求不会停止。